在这个沉郁的春天里,何处是绝望的尽头,源自己也不知道。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抽泣,心中闷闷不乐,但他的难过绝不是仅仅出于一种原因。他哭,是因为他对时世如此艰难感到悲伤。穷人依然一贫如洗,这座新城至今没有竣工,它在雨中显得那样单调乏味,阴郁沉闷;地里的麦子全烂了;革命力量已经削弱,新的战争迫在眉睫;他的工作也被学生们的闹事所耽搁。那天晚上,源觉得没有一件事是在理的,但这一切中最大的烦恼是四十天来梅琳没有写来一封信,而她最后说的话至今在他耳边萦绕,就像她当时说的时候那样清晰。自从她哭着说“哦,我恨你!”,他再没有见过她。
有一次,太太倒是写了一封信给他,源异常急切地拿过信,想看看太太是否在信中提到梅琳的名字,但这封信对梅琳只字未提。太太只是谈了爱兰的小儿子的情况,以及她自己是多么快乐,爱兰虽回她丈夫的家了,但将孩子留给了她照料,因为爱兰认为孩子是累赘。太太不无欣慰地说:“爱兰这么爱她的自由和快乐,我几乎都高兴不过来了,因为这使她把这个孩子留给了我。我知道她这样做有点不对……但我整天坐着,把那个孩子抱在手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