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江州,因为他有钱,又懂得人情世故,整个江州牢城全被他拿下,他比一般犯人更自由更有脸面,甚至可以在附近游玩赏景。但不管怎样,他脱不了犯人的身份,这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期。
有一天他一个人来到浔阳楼,自斟自饮。举目远眺,看到浔阳江烟水茫茫,流云溢彩,有野鸟在飞,钓翁垂钓,颇有些感慨。失落的人最容易因景寄情,古来文人莫不如是。再加上几杯酒下肚,勾出了心中事。
人常说:酒后吐真言。宋江提起笔来,乘着酒兴,在墙上挥毫写下一首《西江月》:
自幼曾攻经史,长成亦有权谋。
恰如猛虎卧荒丘,潜伏爪牙忍受。
不幸刺文双颊,哪堪刺配江州。
他年若得报冤仇,血染浔阳江口。
随后又写下四句诗:
心在山东身在吴,飘蓬江海谩嗟吁。
他时若遂凌云志,敢笑黄巢不丈夫。
‘恰如猛虎卧荒丘,潜伏爪牙忍受。’难怪读到宋江有关的文字,总会觉得压抑,原来他本就是个猛兽,一直潜伏在草丛里。
后两句‘他年若得报冤仇,血染浔阳江口’一语成谶。尚未发生的事情提前在他的诗里出现,意味着什么呢?象是预见,或者难道他潜意识里希望如此?若不如此,怎能啸聚山林?又怎敢‘笑黄巢不丈夫’?反之,等到刑满释放回家,带着脸上的纹字,带着羞辱,还有垂垂老矣的生命,本就不起眼的他,更是低到了尘埃里。他不要这样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