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平一定已明白我的来意,他只是盯着我,眼里满满的悲哀,说:“纪芸,能不能先请你回避一下。”
纪芸看看我,又看看夏平,居然低下头走了出去。我很佩服她的忍耐力,若换了我,不管对面是谁,早骂出来了。
等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,我仔细看他,瘦了很多,精神也不好,头发略长了些,像是没有按时打理,我早该注意到这些,一想到这儿不由心生愧疚,走过去,把口袋里的四千块钱拿出来,放在他手里。
“还给你。”
“嗯。”他看了我一眼,“你不缺钱了?”
“是你需要钱。”我喃喃地说,“到了美国后,身边总要有几个钱的。”
他没接话,郁郁地,用手捏了捏,全部塞进口袋,然后轻轻地说:“你都知道了?不必安慰我,我不想再提这件事。”
“你以为不提它就不存在了吗?”我不悦,“夏平,你何必装得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,只怕你装得再若无其事,总有一天也会憋不住内伤。”
说这话时,我有些心惊,所有的句子一气呵成,源自于倪亚的那个断言——事故中,有一些不会撞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,当事人外表并无大碍,仅皮肉之伤,爬起来照样可以走路说话、吃饭睡觉,一直要到某一日,说说笑笑间突然七窍流血,倒地气绝而亡,这样的伤者才最棘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