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清初的山阴张岱,是一位落拓不羁的才子,因为先前家世鼎盛时,也曾蓄养过戏班,出息过名角,耳濡目染,这位公子哥儿兼浮浪子弟,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精音律、擅丝竹的行家里手。阮大铖特地邀他从杭州到南京来,为座上宾,看他自己家里的戏班,串演他自己写的戏。我想,阮看中的不是张的家世,而是在“大江以南,凡黄冠、剑客、缁衣、伶工,毕聚其庐”的文坛地位。(《陶庵梦忆》佚名序)
张岱对列名逆案的阮大铖,肯定会有看法,但他是玩家,还是一个玩到倾家荡产的大玩家,“好梨园,好鼓吹”,艺术至上,看戏第一,也就不在乎他那段丑恶的历史。于是,不惮车船劳顿,跑去赏玩观摩。在那本《陶庵梦忆》中,记下这次愉快的陪都之行。
“在其家看《十错认》、《麾尼珠》、《燕子笺》三剧”,亲自领教过殷勤的主人,将戏中“串架斗笋,插科打诨,意色眼目”,“细细与之讲明,知其义味,知其指归,故咬嚼吞吐,寻味不尽”。因此,张岱对其作品的艺术成就,持十分推崇的态度。虽然,张岱也不得不说:“阮圆海大有才华,恨居心勿静,其所编诸剧,骂世十七,解嘲十三,多诋毁东林,辩宥魏党,为士君子所唾弃,故其传奇不之著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