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是背着背篓去的,背篓里面盖了些猪草,不是很多,但足以隐蔽妈妈想要带走的东西,猪草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打掩护,所以也不能太多。我深谙这些猪草的作用,但不了解生活,不了解它塑造的面孔与沧桑,和躲藏在面孔后面像断裂带的星光那样璀璨的疼痛。生活如此重要,所有人都在它的眼睛里打滑,在它的褶皱里荒废,我们生来笔直的身体其实只是一种包裹在我们外面的假象,而真实的我们可能是破碎的、残缺的,甚至是扭曲的。很难有完人。
被绿荫和泥土的腥味缠绕的断裂带,空气中飘荡着某种腐尸的味道,气味可能是从不远处的女娲河飘过来的,令人作呕。几只乌鸦在对岸的沙滩上飞来飞去,叫得难听死了,在断裂带,它们的叫声就是丧钟,死亡的化身,它们一叫,就意味着附近有人要死了。菜园里的所有蔬菜都耷拉着脑袋,昏昏欲睡,千姿百态的绿意之下,饥饿在闪烁,对我们的胃发出持久、古老的召唤。断裂带上的烈日,大得就像一个超级灯泡,它粗野地舔着断裂带的每一寸土地,也包括我们的皮肤,我们枯草一样的黑头发。菜园里没有阳光,几棵挺拔的核桃树站在地边,它们的胳膊把菜园里的阳光挡住了。